记得儿时的夏天,西瓜一上市,卖瓜的商贩穿街走巷,高亢的吆喝声穿过闷热的气流,撞击着耳膜,勾着魂魄,人们暂时丢下手中的活计,也要到街上看看。一个个绿皮翠衣的大西瓜如小山一样堆在马车上,忍不住问声价格,再伸出手轻轻拍打一下西瓜,来听声判断西瓜是生是熟,是不是沙瓤的。卖瓜的一面带着笑,信誓旦旦地说:“包沙包甜,不甜包换!”一句“包沙包甜”总会让人无法抗拒。父亲挑了五个西瓜,过完称,背回家里,我跟在父亲后面,一溜小跑。一边吞咽着口水,一边幻想着菜刀落在西瓜上那“咔嚓”的脆响声。
父亲背了半袋子小麦出去了。母亲挑了一个最小个的西瓜,用井水清洗一下,菜刀压在西瓜上,轻轻一摁,西瓜“咔嚓”一声,破裂成两半,黑籽红瓤,而且是沙瓤的,母亲把其中一半西瓜分切成小牙,我迫不及待抓起一块,一口下去,两边的脸颊瞬间湿漉漉的,西瓜上多了一个贼大的豁口。我的嘴巴被撑得无法嚼动,好一会儿,才含糊不清地呜呜着说:“好吃,又沙又甜!”每次买瓜,都会挑一个小个的,小个的瓜总会第一个被切开,就是为了验证这瓜到底怎么样。我又抓起一牙西瓜,飞奔而去。
我跑到街上,把那牙西瓜递给父亲,说:“又沙又甜,好吃!”父亲看了一眼,又咬了一口,满意地笑了。把刚才五个西瓜结清后,还留有一些麦子,父亲干脆也换了西瓜。这正是我抓着一牙西瓜飞奔而来的目的。
装麦子的袋子里又多出了两个大西瓜,我默默合计着,这些西瓜能吃几天。
回到家后,母亲已经把一个大西瓜吊在了水井里“冰镇”着,其他的西瓜,在父亲的指挥下,一个一个藏在了外间的木床下面。
藏在西瓜里的夏天,妙不可言。炎炎夏日,吃一块冰冰凉凉、沙甜多汁的西瓜,那种沁心凉,甜蜜蜜的滋味,是一种满足,是十分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