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年关,在城镇人流较大的步行街上,数十米长的道路一侧挂满了各式对联。一些民间书法家现场挥毫,扎马步、蘸墨汁、提起笔、挥着字……在众人的围观中,十分利索的手起笔落,只需约几分钟的时间,一副春联就写好了。在这样的地方,在这样的氛围里,我的脚步常常停留下来,在墨香中感受着浓浓的年味,感受着传统文化的代代相承。
多年前,我也曾“主动”地写过春联。那时,村里有位老先生,毛笔字写得非常好,年底写春联时得提前预约才行。那年,父亲请到老先生来我家写春联。父亲裁好红纸,母亲递上烟和茶,老先生侍弄好笔墨后,戴上老花镜开始了。他的架式很酷,很派,虽然写得很慢,但写得很认真。写好后的春联摆在堂屋的地上,那些苍劲有力的大字在红红的纸上散发着活力、灵性与清香,在当时的我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。
读小学高年级时,老师教我们学写毛笔字。每当我拿起毛笔,心里就想起老先生写春联的情景,想到他那些苍劲有力的毛笔字,我就抓住机会在废旧报纸上、甚至自家的墙壁上认真练习。那年过年前,我跟父亲说,过年的春联不用请老先生了,我自己来写。父亲听后很高兴,把大红纸买回裁好,母亲也在旁边帮忙。时间不长,我就写完了家里所需的春联。虽然写废了几张红纸,字与老先生写的相差很远,但父母特别高兴。
就这样,我开始年年为自家写春联了。有时候,左邻右舍也请我写,我受宠若惊,从不拒绝。我知道,春联不仅仅是能写会写,更应懂得春联的要领和妙处。人们欣赏春联不仅是欣赏书写者的书法,更重要的是文采,能表达需要者的意愿。村民们贴好春联后,可在茶余饭后细细品味,慢慢领会其中的意思。于是,每当我看到根据村民家境、愿望从自己手中写出的春联时,我过年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欣慰和充实。
如今,我长年在异地打拼,已很少写春联了。数次回乡下陪父母过年,看到村里的对联很少有手写的了。大家在街上买回一叠印刷而成的,纸质好,字体好,还有配图,既便宜又漂亮。手写的春联不可避免离我们越来越远了,只是在城镇里的某个僻静的角落里,年底时才能看到几位上了年纪的民间书法家艰难地坚守着,偶尔可以看到书法名家义务写着春联。如此现状,就更加怀念那“手写对联”的璀璨时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