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渐冷,不知什么时候,城市的角角落落里,偶尔会飘出丝丝香甜的味道。一闻,就知道是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味儿。
栗子味儿倒罢了,烤红薯的味儿会让我瞬间沉醉,恨不得立马啃上一口。
闭上眼,好像已经飞奔回了老家,拎着两三只红薯,抢坐在母亲烧着柴火的灶堂边,扔进锅堂里,眼瞅着它们被火苗包围,一眨眼的功夫,红薯味儿就幽幽地飘出来了。
红薯的N种吃法里,我唯独喜欢烤的。烤的外焦里嫩,香甜可口,吃起来软糯绵绵,回味悠长。
那时候,每年冬天,家里的红薯特别多。苏北的乡村并无地窖,也没有可暖藏的地方。
母亲常常会把有虫眼或长得歪七扭八的红薯仔仔细细挑出来,剁碎了喂猪吃。剩下好看匀称的,全都藏进灶台后的草堆里,那里温度相对高,不至于很快被冻坏而无法食用。
尽管这样,那成堆的红薯总也扛不过腊月的寒气,往往还未挨到过年,就慢慢地坏掉了,特别可惜,但也没有什么办法。
早些年上学时,我还走读,每天回家吃饭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上中学了,离家远,开始住校。再后来去远方谋生,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也越来越晚,有时年三十才能踏进家门。
等我回到家,家里储藏的红薯所剩无几。母亲心疼红薯,也会唠叨我两句:“平儿头,你啥时回来,红薯快坏光了。”
有一年冬天,我腊月初回到家。当天,母亲专门给我准备好吃的,饭里面加了红薯,灶堂里焐了红薯,案板上切了红薯,大铁锅里烤了红薯,还红烧了一盘红薯做菜,整出了个红薯宴。
父亲到家后,看到满厨房的红薯,笑骂:“丫头大老远的回来过年,你把她当猪打发吗?”
其实,天知道我是真的喜欢这红薯宴。这么多年在他乡,我选择买很多好吃的,唯独不买红薯。因为我知道,买到的红薯再好吃,也不是家乡的味道,更不是妈妈的味道。
我对烤红薯的执念比较深,好像从小在心里生了根,发了芽。我喜欢吃的东西有很多很多,但吃来吃去,最终又都回到了小时候,那份说不清道不明,只停留在味蕾上的记忆里。
每到寒冷的冬季,我总会想起家乡的手工芝麻糖、油炸花生米、糖棍、麦牙糖……就跟红薯一样,刻在我的人生记忆里。那是舌尖上最初的体验,香甜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