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苏发灯
    三兄弟结伴出门讨债，临行前个个咬牙切齿。
    “谁便宜了他谁就是龟孙子！”老大叫骂。
    “没得钱？没得钱不行！手心里肉都要给我挖二两出来！”老二发狠。
    “强盗出门灰都要抓两把回来，何况我们是正大光明要钱，再拿不出钱，房子都给他掀了！”老三咬牙。
    也算是鼓劲吧，就像搞销售开门营业喊口号。
    他们的确都不易，吝啬得就差捡狗屎卖钱了。省吃俭用一辈子存下点积蓄，还费狠劲找亲戚朋友凑了一大圈，却送到三个白眼狼手里，而且电话都不接了。
    约定半个月的期限，很快就到了。
    老大不敢给家里打电话。大嫂主动打过去：“你傻呀，没要到就没要到，你不晓得在外面躲上一年半载，或者干脆去打工……”还没说完，赶紧挂了电话，家里亲戚朋友嚷得不可开交，有人等着看病，有人等着交学费，还有人等着还别人利息。
    老二晃了半个月，胡子长了，头发倒立，黑夹克变得灰白灰白的，胳膊上还破了几个洞，好像和人打了一架。二嫂一阵惊喜：“要到了？要到了多少？2千8！”二嫂顿时怒从中来，“你傻呀，二十几万你就要到2千8，你不晓得学学你大哥呀！”他耷拉着脑袋：“咱不像大哥家那样洒脱啊，咱娃娃还小要读书，我走了，你们娘俩咋办？”
    过了几天，老三给婆娘打电话，让她赶紧腾一间房子出来。“钱要到了？钱财都到手了？”三嫂喜出望外，赶紧将临街的一间房收拾出来，虽然有点纳闷，但心里仍然乐滋滋的，兴许是钱又滚了钱，利又滚了利，老三买好东西回来了吧！她边乐还不忘向两位妯娌炫耀一番。
    三嫂收拾停当，换上了过年才穿的新衣服，还特意往脸上抹了点粉，哼着小曲去接迎男人。一辆大卡车停在门前，卸下，竟然是满满一车冥币！
    三嫂半晌才回过神，边哭边骂：“你傻啊，那是死人用的钱，你连娃娃的压岁钱、老爹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，出去大半月，你就弄回这个？”
    老三哭丧着脸：“没法呀，这家伙就是专搞这门生意的，这不，后面还有一大车呢。”不大一会儿，又一辆大卡车停在门口，卸下一看，却是满满一大车棺材，乌黑发亮，瘆得慌人。
    三嫂子眼前一黑，瘫坐到地上。大嫂、二嫂都赶过来了，正准备将三嫂往屋里扶，却听见老三家儿子大喊：“爸爸，爸爸，爷爷快不行了，你们快来啊！”
    三人匆匆忙忙将三嫂子抬进屋里，70多岁的老爷子仰靠在藤椅上，只有出的气，没有回的气了。
    老三大声哭喊着：“没有办法啊，爹，栽就栽进去了，出一个钱是一个钱啊，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！你千万不能死啊，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