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丈人家门前是一片稻田,刚过处暑,稻谷开始呈金黄色。
那天吃过晚饭,和老丈人一起坐在门口聊天,他说了一段关于稻谷的历史。
十几年前的国家需要让农民交公约粮,因此,每年的秋收时节,农民们晒干的第一批粮食都会挑到公社交公约粮。遇到丰收年,大家去公社交公约粮的路上,还会大声唱那首《扁担闪悠悠》的民歌:“一根扁担闪悠悠,挑着粮食去缴(交)公。今年粮食能过冬,不怕寒雪和北风……”
后来,交公约粮的比例减少,农民们就开始盼着不缴纳公约粮的好日子到来。中国提出改革开放后沿海城市飞速发展,年轻人都去沿海城市打工,两个月的工资都能买一年的粮食。随着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,每家每户的经济有了支撑,不再单靠农作物变现。也因此农村留下的大多是年迈的老人和小孩,耕种的能力下降,力气好的人开始承包田地,最重要的一个条件便是帮田主家里交公约粮。2006年,国家取消了交公约粮,很多老人感慨,国家让人民的日子越来越好了。
后来,国家以种子补助的方式让农民耕种自己的田地。种植变得简单了不少,收多少都是自家的,这多好的事情呀!可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愿意种稻谷呢?老丈人说,究其原因是现在的人已经脱下了农民的衣服,穿上了工人的金色外套。
老丈人说,他特别怀念处暑前后到平坝上去给主人家收稻谷赚钱的日子,不仅可以吃到最早的新米,主人家还会炖猪脚招待工人。谁家的猪脚炖得越烂,说明谁家越舍得,来年将会大丰收。做完工的人们也会对比哪家的肉好吃,明年也就会首先答应帮他们家收割。
最后,老丈人长吁一口气,站起来看着远方说,可惜现在的金黄色只能延续到离村子不足两百米的地方。而十几年前,站在他们家院坝看远处,金黄色一片,赏心悦目,好看极了。农民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,有钱了,也不担心吃穿了,却很难再有那种幸福的感觉。
公约粮不用再交了,那是因为国家富强了,而老丈人说他们那一代人也老了,但是国家让农民吃饱肚子这件事,他永远记在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