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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在地边的玉米
■侯宏博
文章字数:792

  三十多年前,我随父亲在乡下种地。
  我家有一块田地,与大路为邻。每年夏天播种了玉米,路边的那一行常因过往行人的踩踏,总是出苗最晚,好不容易长上来几片叶子,又被贪嘴的牛羊吃得稀里哗啦,侥幸存活下来的,就被行人顺手牵羊掰去煮着吃了,只留下光秃秃的玉米秆杵在地边。
  有人建议父亲少种一行玉米,父亲却摇摇头说,哪能让这么肥的田白白荒废?
  有一年,正是玉米施肥的时节,化肥供应却异常紧张。看着满地面黄肌瘦的玉米苗子嗷嗷待哺,父亲决定掏高价从别人手里倒买几袋化肥。结果到秋天,玉米成熟了,地里头的玉米一个个捧着沉甸甸的大棒子,争相炫耀自己的成果。唯独路边这一行玉米,还和往年一样,被糟蹋得几乎颗粒无收。看着眼前的一幕,我抱怨父亲当初不该不听取我的建议。
  父亲咬着烟袋,悠悠地吸着烟,微笑着对我说:“你看,路边这一行玉米虽然没有结出像样的玉米棒子,但玉米秆比往年都要粗壮端直,根部的土地也少了行人的踩踏,比往年都要松软。”
  我辩驳道,我们要的是珍贵的粮食,而不是当柴草烧的玉米秸秆。
  父亲缓缓地说,你只看到一行玉米,没有看见满地的丰收。要知道,不是每一株玉米都能生长在田地中央,不要苛求每一株玉米都能结出一个大棒子。地边的这一行玉米,能够从路人的脚掌下和牛羊的唇齿中存活下来,已属不易。它们用身躯守护着田地,保护了其他玉米不受损失,这就是它们对丰收的贡献。
  我恍然大悟,再次细细地打量地边的这一行玉米。它们有的叶子已被牛羊啃食尽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秆子;有的被拦腰折断,只剩半茬;有的被掰走了棒子,撕裂的外衣似在秋风中哭诉……但是,它们的根系都很发达,露出地面的霸王根环绕着主根,深深地扎进泥土里,毫不妥协地守护着田地。
  三十多年过去了,我经历了很多事,接触过很多人,也经常遇到各行各业“长在地边的玉米”。一个成功的团队,一定会对这些“长在地边的玉米”不漠视、不抛弃,并尽己之力施以援手,让他们也把根须深深地扎进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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