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苏■王阿林
　　“爸，我给你敬酒来了。不知道现在你在那边身上的风湿病还疼吗？如果你在天上有灵，就喝了儿子这杯酒。”每年的父亲祭日，我都会从外地赶回老家，带上酒和一些祭品，来到父亲坟头，给父亲倒上一杯。这样的习惯坚持已有十多个年头了。
　　那些年，父亲是家中的顶梁柱，他没日没夜打理家中的十多亩地，就是为让全家过上好日子。早出晚归也是父亲坚持多年的习惯，一生勤劳的他，总认为自己有一身使不完的劲。从没想过有一天强壮的身体也会被击垮。风里来雨里去，象一头老黄牛拼命地在耕作。他坚持认为，种庄稼也会有一天捧出个“金娃娃”。
　　没完没了的透支，有一天终于把他强壮的躯体慢慢地拖累。那是我在部队当兵的时期，家中缺少了劳力，母亲身体不好。他更是对自己增加负荷。尤其是听说外出帮工，也争着和别人一起去赚外快，一旦耽误了家中活，就起早带晚的干。常年的体力透支，又不懂爱护保养，就这样严重的风湿病降在父亲的身上。晚上的疼痛，令他难以煎熬。虽然多次治疗，但效果总是不如意。父亲总是安慰母亲：“这点小毛病不碍事，你看看我不还有的是力气吗！”母亲知道，父亲晚上疼痛难忍时，就会喝上两口白酒，用作缓解疼痛。就连父亲的床头柜上，父亲总会放一瓶白酒。在外人看来，还以为父亲是一个酒鬼。
　　得知父亲的病痛消息，我一边想办法为父亲寻医找药，一边让母亲为父亲多买些好酒。父亲知道后还怪母亲告诉了我。他说：“屁大的一点毛病告诉孩子做啥！你不是成心让孩子在部队没心事工作吗！”母亲也只好随着父亲的性子。有一年我探亲回家，就从当地买了一箱好酒带回家，父亲不但没表扬我，还狠狠把我臭骂了一顿。他怒吼着对我说：“你在部队能拿几个钱，还用得摆场子买好酒给我。你还没结婚，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！”其实父亲就是一个嘴狠心善的人，离了我的面，他就在外人面前直夸儿子孝顺。听母亲说，不知道他多少回在别人面前说儿子给他买了好酒的事，满足的神情，全摆在他那爬满额的一道道沟沟坎坎上。
　　后来父亲的病情得到了好转，田间地头又见到了父亲忙碌的身影。我多次劝他把地转包给别人，他总是为自己找理由，他说：“我这一辈子就是离不开土地，现在身体棒棒的，直等我干不动了就休息。”然而，父亲还是急匆匆地离开了我们。在清理父亲遗物时，父亲还有好多的酒没舍得喝，母亲告诉我，父亲的好酒总是家中来了亲朋和过年过节才会拿出来，平时喝的酒，都是他让母亲到商店里买的普通壶装酒。
　　父亲就是一个“犟”了一辈子的人，虽然爱那一口酒，可他总是精打细算，就是怕增加儿女负担。真不知上天是否有天堂，假如有来世，父亲，我一定会陪你来上两口。